
春天是从窗缝里偷偷钻进来的。先是一股潮乎乎的泥土味,带着点腥甜,像谁把去年的落叶翻了个身。然后是风,软得像刚睡醒的小孩,蹭着脸颊过去,不疼,只痒。
我推开窗,楼下的玉兰开了。一夜之间,白得晃眼,像谁把月光揉碎了挂在枝头。花瓣掉在自行车座上,骑车的人一走,留下一串白色的脚印,没人舍得拍掉。
最先醒的总是麻雀。它们在屋檐上吵得厉害,像在开一个迟到了半年的会。我妈说,麻雀一叫,衣服就该换薄的了。果然,棉袄被塞进箱子底,换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,袖口还有去年草莓冰棍留下的粉色污渍,怎么洗都洗不掉。
河边的小野花也疯了,长得比草还快。粉的、黄的、紫的,挤成一团,像在抢地盘。我蹲下去闻,味道很淡,却倔强地钻进鼻子里,提醒你:我来了,冬天已经走远。
傍晚的风带着柳絮飞,满天都是白毛毛,像雪,又不像雪。有人骂它过敏,有人张开嘴接,像小时候接第一场雪。柳絮落在头发上,摘不下来,就让它待着吧,反正春天本来就该有点黏黏糊糊的不像话。
春天很短,短得像来不及说再见就跑了。但它留下来的东西很多:一地花瓣、一身轻汗、还有心口那点莫名其妙的想笑。
我把它藏进口袋,等明年再拿出来晒晒太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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